☆、85~8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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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八十五章】
“我拼盡全力、不擇手段去追尋的，不過是緩緩度過一段平庸又無趣的人生，如風中殘火般悄然雕零。
命運允準我踏出了最痛快的一步————成為一個卑弱的人類。
但它從此決然轉身，冷眼旁觀，不再眷顧我可悲的生命。
在我遭遇無法想象的不幸時，它無聲又陰冷的嘲笑，仿佛在兇狠地扇著耳光。
我失去一切，唯獨忘卻了曾經擁有。
我的家人，我的朋友，我的愛人。
破碎的容顏，枯萎的生命。希望如此奢侈，幸運如此難遇。
何為幸福？何為救贖？我心如死灰，只求從此結束殘忍的生命。
安息吧，我的Rebekah。
來生，我們再相見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我關上房門，寫下了這樣一段話。
外頭聲嘶力竭的呼喊、兇狠猙獰的咆哮，從此，都與我無幹。
我只想快點死。
能多快就多快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我做了一個夢。
很真實。
那是Cissie和加尼美德斯，正走進我們玫瑰大道一號巷的大宅。
多麽奇怪的組合，可我就是看見了。
嗯，現在我確定那是夢了。
她直勾勾地盯著Nik和Elijah，面上都是狠戾的殺氣，橫沖直撞地闖入，精準而迅速地掏出□□，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。
他們痛苦地捂住血流如註的心臟，面上欣喜的表情尚未散盡，便被震驚與愕然所覆蓋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把Kol還給我。”
“為什麽不救他？”
“為什麽不替他報仇？”
“你們知道他現在受著的是什麽罪嗎？”
“Niklaus Mikaelson、Elijah Mikaelson，你們還是他的親兄弟嗎？”
“Rebekah，進自己的房間去。除了蠢貨，我想不到別的詞來形容你。你該慶幸你變成了人，否則我恨不得扇你一輩子耳光，直到將你打醒為止。”
“告訴我，誰殺了Kol，在哪裏殺的，怎麽殺的，他們現在在哪裏。”
“他們不死，我就殺了她。”Cissie伸手指向愕然的Caroline，眼神淩厲而冷漠。
“你敢！”Nik瞬移上前，死死扼住她的脖頸，目光同樣兇狠又猙獰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是了是了，我關上門，倒在床上，拿枕頭蒙住臉，堵住耳朵，什麽也不想聽。
盡管我還是什麽都聽見了。
該死的老太婆，不合時宜的時刻，聽力居然這樣敏銳。
噢，洛佳爾是愛神；塞拉斯滿口謊言；中國兄妹12歲生日那天，我必死無疑。
還是睡你的覺吧Rebekah。
做一個蠢貨該做的事，好好地睡，最好睡死過去，一覺不醒。
我閉著眼睛，笑得開懷。
終於要死了。真是幸福。
求求你，讓我快點死。越早越好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睜開眼的那一剎，便被窗外的日光蒙了眼，眩了心。
居然沒有死掉，真是讓我失望。
屋中杳無聲息，我靜靜懶在床上，舒然享受灑落在皮膚上的溫暖，瞪著被風吹拂的幕簾發呆。
奇怪了，今日看東西似乎清晰許多，是我已然習慣白內障模糊的視線，還是它真的悄然消退了？
輕笑著搖搖頭，恥笑自己的癡心妄想。
親愛的，命運是個狗屁，從頭至尾，可曾善待過你一天麽？
再不情願，仍舊歪歪斜斜地起身，隨隨便便地伸著懶腰。
於是我便看見了呆坐在角落的加尼美德斯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Rebekah……”他沙啞的嗓音讓我心中一沈。
他瘦了，憔悴了，雙目通紅而腫脹，胡子渣拉，滿面滄桑，白金色的秀發淩亂地塌陷著，前額的碎發沈甸甸垂於細長的眼睫，留下一排深重的暗影。
他艱難地望向我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，緩緩站起身來，拉起我的手：“Rebekah，去照照鏡子。”
我一窒，僵硬地擡起下顎，心中劃過流星般的憤恨與怨懟。
何苦，這時來取笑我的蒼老。
“維妮亞斯典當了自由，換回你臨終的青春。”
我愕然。
他閉上雙眼，如海藍寶鉆般完美的眼珠垂下淚，順延而下，滴落我的手背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看看吧，那是維妮亞斯送你的禮物。”他荒涼地笑著，將我輕輕帶到落地鏡前。
我乖巧地點頭，緩緩望向鏡中。
那是我熟悉了1000餘年的青春。
鏡中二人容顏精致如玉，雙眸燦若星辰，衣著妥帖而華貴，氣質優雅端莊，乘著王者之勢，如聖神臨凡，儼然一對璧人。
然而怎麽看，怎麽陌生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知道嗎Bekah？每一根皺紋都是那樣美，那樣高貴，那是歲月最忠實的禮讚，記敘著你所歷經的每一寸時光，承載著溢滿的大愛與慈悲。”
金妮微笑著撫摸著那令人作嘔的千溝萬壑，溫柔得如同一片湛藍璀璨、熠熠生輝、如明珠照世的汪洋大海。
多謝你，金妮。
願你安息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你知道嗎Rebekah？”他哀傷地說：“無論你蒼老還是年輕，我都視而不見。”
我呆呆望住他，忽然心頭一暖。
我相信，加尼美德斯。Rebekah相信。
“我覺得，哪怕一日之前，我都比現在要美上千萬倍。”我微笑。
加尼美德斯聞言，徐徐望向我，緩緩綻出一個舒然的笑容，滿是欣慰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噢加尼美德斯！”我忽然想起什麽：“你怎麽不口吃了？”
“什麽？”他愕然，不知所措地呆站著：“口吃？”
“快，再試試！”我興奮地鼓勵他。
“我是加尼美德斯……”他皺著眉，猶疑不定：“我是加尼美德斯……”
“哦上帝！”他驚訝又欣喜地笑起來：“我在凡間的口吃病也治好了？這究竟是怎樣一回事？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！”
“你當初說，如果有一個深愛你的女人願意為你犧牲，你就能治好病。”我激動地猜測著，為他興奮莫名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忽然，他呆呆地望著我，張口滯舌，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“你怎麽了？”我茫然地望著他。
“上帝呀……”他的嘴角垮下來，眼睛眉毛皺成一團，忽然一把抱住我，將下顎擱在我的肩上，哭得一塌糊塗。
“究竟發生了什麽？”我有些困惑，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。
“是她……”他如一個口齒不清的三歲孩童，嚎啕大哭，泣不成聲：“是維妮亞斯，她為我犧牲了她的自由，她沒有撒謊……她是為了我，真的是為了我……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我停止了周身的一切動作。
靜靜站著，任憑他哭得讓人心酸。
又是她。
眼淚無聲地向下流，源源不斷，源源不斷。
無論是洛佳爾、金妮，抑或是維妮亞斯，從未停止過為我們犧牲。
我願意死，洛佳爾。
並非為了蒼生，大愛離我太過遙遠。
只是為了你。為我劃碎容顏、舍棄性命、拋棄自由的你。
你不該離去，我死不足惜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你有什麽未竟的心願嗎？”他眼圈紅紅，抽抽搭搭地問我。
我輕笑：“我想要的，你給不了。”
“那要你說出來才能知道。”他固執而堅定。
我愛憐地撫摸著他的臉，哄著他：“我只想回到1866年。”
1866年至1867年冬天，區區兩年，我們一家，從未如此幸福過。
他一楞，說不出話來。
我笑了：“算了吧，我沒什麽心願。”
“不，我能幫你。”他的目光雀躍而明亮：“走，我帶你去愛情島。”
我望入他的眼睛，沈迷著碎鉆的星芒，唇邊泛起甜美的微笑。
“我跟你走，加尼美德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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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八十六章】
“Stefan，怎麽辦？怎麽辦？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”
Caroline焦急得淚流滿面，驚慌失措幾乎拿不住手機：“Kol的妻子回來了！那個Cissie，她回來了，要找Elena覆仇，非要殺了她不可！”
“什麽……不！Rebekah的性命掌握在Bonnie和塞拉斯手上，Elijah和Klaus不會允許她這樣做的！”Stefan同樣愕然又震驚，下意識望向坐在病床上的Katherine。
“你不會想到發生了什麽……”她哭得更厲害，拼命搖著頭，急得張口結舌：“這一開始就是塞拉斯的謊言，Rebekah兩年後必死無疑，我們沒有任何籌碼任何價值了！”
“Rebekah……”Stefan怔住，咬緊了下顎。
他搖搖頭，竭力平覆心緒，專註於理清自己的邏輯，以及穩定Caroline激動的情緒。
“你先別著急，事情未必就到這樣壞的地步，Bonnie會有辦法的。Damon和Elena知道了嗎？Klaus和Elijah怎麽說？”Stefan緊緊皺著眉，將手機放到桌上打開免提，開始以飛快的速度收拾東西，隨時準備返回神秘瀑布。
“我給他們打過電話了。Bonnie被黑魔法反噬，現在倒在醫院不省人事！”
Caroline跺著腳，害怕得嚎啕大哭：“Elijah知道一切後頭也不回地走了，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。Klaus擰斷了Cissie的脖子，將她鎖進了房間。可是……可是他告訴我，他不能阻止Cissie殺掉Elena，他不能這樣做。他只能是看在我的份上，給他們一個晚上的時間逃跑！怎麽辦！”她尖叫著。
“那就讓他們一世逃亡吧。”Katherine走到桌旁，平靜地說完後，合上了電話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Katherine！”Stefan驚呆了，一步跨上前想要搶過電話，卻被她以更快的速度毫不猶豫地扔出了窗外。
他抓住她的肩膀，憤怒地質問：“你在幹什麽！”
“讓你遠離這一切，過回自己的生活。”Katherine毫不畏懼，挑起一邊嘴角冷笑。
“Elena不想做吸血鬼，為了找Cure殺了Kol，Cissie要找殺了丈夫的女人報仇，又沒說找Damon算賬，你多管這種閑事算什麽？”Katherine將他猛地一推，摁到椅子上，怒目圓睜，柳眉倒豎。
“你想起來了……”Stefan愕然。
“是，我早就想起來了，只不過一直裝作忘記，因為我想和你重新開始。”Katherine溫柔地撫摸他的頭發。
Stefan忽然心中一酸，怔怔地望著她。
“Elena有Damon保護。”她挑挑眼眉，揚起身，優哉游哉地把玩著自己的長卷發，戲謔地勾勾Stefan的下巴：“你還當你是Elena的靈魂伴侶式愛人嗎？過去這麽久了都不懂得給自己留點尊嚴，真是不爭氣啊，我白疼你了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Katherine！我沒有！”Stefan緊緊皺著眉，從長椅上一躍而起。
“你還是這樣幼稚Stefan。”Katherine將他重新死死按回椅子上，雙手抱在胸前，後背倚著衣櫃，居高臨下地逼視著他，面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懣。
不再輕浮而挑逗，她認真又嚴肅地嘲諷道：“Stefan你告訴我，你回去能管得了什麽？現在回神秘瀑布有用嗎？是想仗著人多勢眾找點心理安慰呢，還是想要使些什麽陰謀詭計幹掉Cissie Mikaelson，好讓Klaus和Elijah更加堅定掏出你們心臟的決心呢？你們做事永遠不考慮後果，毫無理智可言，最終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！”
“可那是Damon和Elena！”Stefan激動地怒吼著，心中痛不可言：“她因為我才變成吸血鬼，讓她喪命已經是我畢生之痛，我不能再眼見著它發生第二次！”
“你真是個蠢貨！”Katherine怒不可遏：“我都說了你回去毫無作用！不明白嗎？難道我的意思是讓Elena和Damon在神秘瀑布鎮坐以待斃嗎？不是！讓他們逃亡去呀！那幾個始祖逃了1000多年，我逃了500多年，誰不是活得好好的？他們是吸血鬼，遲早要離開！難不成一輩子留在那個破小鎮上呀？Salvatore大宅早就成為一堆飛灰了，有什麽可留戀的！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Stefan瞠目結舌，久久說不出話來。
良久，他渾身癱軟下來，哀傷地望著她，怔怔地流淚。
Katherine愛憐地垂下眼簾，俯下身貼近他，雙手捧住他的臉，親吻他顫抖著的下顎，溫柔而誘惑，在他耳邊輕輕地吹著氣：“我們過我們的，他們管他們的吧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夜幕低垂。
Caroline抱著膝，呆呆地坐在床上，一動不動。
Stefan告訴她：“對不起，Caroline。我不會回去了，我要過自己的人生。”
沒有了，什麽也沒有了，又是這樣一團糟。
那是半年多前，當初Jeremy剛死，她也是楞楞地坐在床上，一遍一遍地給Tyler打電話。而現在，她還想這樣做。
她瞪著手機裏Tyler的聯系方式，猶豫著是否要按撥號鍵。
“……”她還是按了下去，明知道不會有人接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沒有人接電話。
她裝作無所謂地搖搖頭，想盡辦法忽略那瞬間傾瀉而下的眼淚。
然而手機忽然響了起來，是一條匿名短信：“Caroline，好好照顧自己。我愛你。”
呆若木雞似地三秒後，她撲倒在床上，嚎啕大哭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Caroline敲了敲敞開的門，走進Klaus的房間。
“我能跟你聊聊嗎？”她怯怯地望著他，有些害羞。
Klaus楞了楞，僵硬地點點頭，他並不適應溫順乖巧的Caroline。
兩人相對而坐，卻各自低垂著頭，維持著略帶生澀的沈默，不知從何說起。
“呃……我……”Caroline咬著嘴唇，擡起眼偷偷覷著他。
Klaus輕輕皺著眉，攥緊了拳頭，等著她的下文。
“我想跟你聊聊Tyler。”她仿佛舒出一口氣，放松地笑了。繼而她鼓足勇氣，強迫自己直視他的雙眼。
他的呼吸忽然一滯，喉結苦澀地動了動，下顎不自覺地輕微顫抖起來。
他別過頭，冷然又自嘲地笑了笑，做了一個‘請’的動作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剛剛我給他打電話了。”她捏了捏滿是冷汗的手心：“他沒有接，但他給我回了短信。”她將手機伸到Klaus面前。
他忽然無力而虛弱，連擡眼的力氣都沒有，自嘲地譏諷道：“你是想要告訴我你們有多恩愛的話，那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“不是呀！”她慌忙收起來，混亂地搖著頭，嘟嘟囔囔地說著：“哎呀，我就知道你會這樣，換做是我我也會的……天……我為什麽要給你看這個？你……讓我緩一緩……”
她煩躁地閉上眼，咬牙切齒地揉著太陽穴。
“你究竟想要說什麽。”Klaus叉起手臂，冷冷地看著她。
“我知道我要說什麽了！”她忽然像是鼓足了勁，左手握成一個小拳頭，精神緊繃地盯著他，飛快又支吾不清地說著一長串話：“我很想念Tyler……那是因為我覺得他很溫暖。我的意思是，現在什麽都一團糟，我失去了所有朋友，他是我唯一熟悉的人了。那種感覺很好，被人在乎的那種感覺……明白嗎？他是我從小長到大的朋友，他還是很單純、幼稚、傻得只懂得逃跑、需要我來照顧遷就的小男生……”
她忽然笑著流下淚：“他給我發了這條短信，我真的好開心。我逃離了我的家，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，跟殺了我朋友的惡棍們住在一起……可是，我很開心，我居然會開心，這究竟是為什麽？我想念關閉人性的日子，我能感受到一切，卻懂得理智地對待，不會胡思亂想，多愁善感，那正是我所想要的，那是成熟是長大。”
她作出一個祈禱的姿勢，站起身來，不可遏制地一圈圈踱步：“我不知道我想要表達的是什麽Klaus，可是我就是很想跟你說這番話明白嗎？我想跟你說我的心裏話，我找不到人去傾訴。從小到大我都生活在Elena的光環之下，我自卑、我虛榮、我小肚雞腸斤斤計較，Elena永遠是正確的，為了她做什麽犧牲都是應該的，而我註定搞砸一切，註定什麽都略遜一籌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她忽然停住，怔怔地望著他，淚流滿面。
Klaus定定望住她，一動不動。
半晌，他大步上前，閉上雙眼，將她緊緊擁在懷中。
“我就知道只有你！”她痛哭流涕，哇哇大哭，如同找到一個久違的依靠般，將全身的重量都掛到他肩上，忙著拉扯他的衣領蹭眼淚：“你知道嗎？你讓我覺得自己像是皇後，你對我這樣好，無論我怎樣氣你、對你冷眼相待，你都這樣討好我，我都覺得自己很賤！對忽視我的人像哈巴狗一樣極力討好，但對你這樣壞，我真的很抱歉！Klaus對不起！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Klaus不斷流著淚，千言萬語都只噎在喉嚨裏，堵得他喘不過氣來。他亦如同找到依靠一般，將面龐緊緊貼著Caroline溫暖的頸窩，任由眼淚滑落入她冰涼的鎖骨。
“都是我的錯，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，偏偏你就是一個大惡棍！可我突然發現，我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，我們都做過惡毒又齷蹉的事情，根本就沒資格對你們指手畫腳的！”
她茫然地嚎啕大哭：“我喜歡你，Klaus，真的喜歡。可是我不能，現在我過不了心裏的這一關，我快被這些事情弄瘋了，我好想忘掉一切！好想離開這裏！我誰都不想見，我只想要自己一個人……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Klaus再也忍不住，悲傷地哀嚎著，與Caroline一同失聲痛哭。
Caroline，謝謝你，真的謝謝你。
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。說任何話我都覺得是一種褻瀆。
我是愛你的。
可我說不出口。
你走吧，我放你走。
離開這裏，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。
只要你快樂就夠了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帶點錢吧，防身用。”他將信用卡塞進她手裏：“也不能總是靠催眠，萬一那個地方的人就喜愛食用馬鞭草呢？”
“我怎麽會這麽低俗！去那種品位低下的地方。”她得意地揚起眉，戳戳他的肩膀：“我可是你的高徒，至少也去去羅馬呀、東京呀什麽的看看哈哈哈！”
“我建議你去一趟紐約。”他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：“你這沒見過世面的小城女孩該去接觸大千世界了。”
“噢！你等著吧老家夥！”她怒氣沖沖地叉著腰：“我才19歲，等我活到跟你一樣年紀，我去的地方肯定比你還要多！”
“我信我信。”他微笑著舉手投降：“等你變成老太婆的時候。”
“那我也永遠比你小1000多歲，老頭！”她眼中閃爍著璀璨的光芒，譏諷地嘲笑他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我走啦，讓我去想明白一些事情吧，或許這是必經的成長過程。”她拖著行李箱昂首闊步地往門外走，意氣風發、朝氣蓬勃，在暗夜仿佛煥發出萬丈光芒。
他倚在門口，寵溺地笑著，看著她漸漸離去的背影，悵然若失的同時，更多感到欣慰。
“Caroline！”他忽然叫住她，甚至連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，話就已經出口了。
她轉過身，面上帶著燦爛的笑容。
他的眼皮在輕微地抖動，心中澎湃反覆的話就要脫口而出。
然而話到嘴邊，他不再出聲。
她困惑地看著他。
半晌，他輕笑著拍她的頭：“兩年後，記得回家，送送Rebekah。”
Caroline忽然垮下臉，悲悲戚戚地走上前去，親吻他的額頭和臉頰。
“幫我把這個吻帶給Rebekah。”
她留下最後一句話，迎著朦朧初生的朝陽而去，金燦燦的卷發閃著伶俐的金光，在寬闊的大路上留下最後一抹光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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命運允準我踏出了最痛快的一步————成為一個卑弱的人類。
但它從此決然轉身，冷眼旁觀，不再眷顧我可悲的生命。
在我遭遇無法想象的不幸時，它無聲又陰冷的嘲笑，仿佛在兇狠地扇著耳光。
我失去一切，唯獨忘卻了曾經擁有。
我的家人，我的朋友，我的愛人。
破碎的容顏，枯萎的生命。希望如此奢侈，幸運如此難遇。
何為幸福？何為救贖？我心如死灰，只求從此結束殘忍的生命。
安息吧，我的Rebekah。
來生，我們再相見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我關上房門，寫下了這樣一段話。
外頭聲嘶力竭的呼喊、兇狠猙獰的咆哮，從此，都與我無幹。
我只想快點死。
能多快就多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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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做了一個夢。
很真實。
那是Cissie和加尼美德斯，正走進我們玫瑰大道一號巷的大宅。
多麽奇怪的組合，可我就是看見了。
嗯，現在我確定那是夢了。
她直勾勾地盯著Nik和Elijah，面上都是狠戾的殺氣，橫沖直撞地闖入，精準而迅速地掏出□□，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。
他們痛苦地捂住血流如註的心臟，面上欣喜的表情尚未散盡，便被震驚與愕然所覆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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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把Kol還給我。”
“為什麽不救他？”
“為什麽不替他報仇？”
“你們知道他現在受著的是什麽罪嗎？”
“Niklaus Mikaelson、Elijah Mikaelson，你們還是他的親兄弟嗎？”
“Rebekah，進自己的房間去。除了蠢貨，我想不到別的詞來形容你。你該慶幸你變成了人，否則我恨不得扇你一輩子耳光，直到將你打醒為止。”
“告訴我，誰殺了Kol，在哪裏殺的，怎麽殺的，他們現在在哪裏。”
“他們不死，我就殺了她。”Cissie伸手指向愕然的Caroline，眼神淩厲而冷漠。
“你敢！”Nik瞬移上前，死死扼住她的脖頸，目光同樣兇狠又猙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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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了是了，我關上門，倒在床上，拿枕頭蒙住臉，堵住耳朵，什麽也不想聽。
盡管我還是什麽都聽見了。
該死的老太婆，不合時宜的時刻，聽力居然這樣敏銳。
噢，洛佳爾是愛神；塞拉斯滿口謊言；中國兄妹12歲生日那天，我必死無疑。
還是睡你的覺吧Rebekah。
做一個蠢貨該做的事，好好地睡，最好睡死過去，一覺不醒。
我閉著眼睛，笑得開懷。
終於要死了。真是幸福。
求求你，讓我快點死。越早越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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睜開眼的那一剎，便被窗外的日光蒙了眼，眩了心。
居然沒有死掉，真是讓我失望。
屋中杳無聲息，我靜靜懶在床上，舒然享受灑落在皮膚上的溫暖，瞪著被風吹拂的幕簾發呆。
奇怪了，今日看東西似乎清晰許多，是我已然習慣白內障模糊的視線，還是它真的悄然消退了？
輕笑著搖搖頭，恥笑自己的癡心妄想。
親愛的，命運是個狗屁，從頭至尾，可曾善待過你一天麽？
再不情願，仍舊歪歪斜斜地起身，隨隨便便地伸著懶腰。
於是我便看見了呆坐在角落的加尼美德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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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Rebekah……”他沙啞的嗓音讓我心中一沈。
他瘦了，憔悴了，雙目通紅而腫脹，胡子渣拉，滿面滄桑，白金色的秀發淩亂地塌陷著，前額的碎發沈甸甸垂於細長的眼睫，留下一排深重的暗影。
他艱難地望向我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，緩緩站起身來，拉起我的手：“Rebekah，去照照鏡子。”
我一窒，僵硬地擡起下顎，心中劃過流星般的憤恨與怨懟。
何苦，這時來取笑我的蒼老。
“維妮亞斯典當了自由，換回你臨終的青春。”
我愕然。
他閉上雙眼，如海藍寶鉆般完美的眼珠垂下淚，順延而下，滴落我的手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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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看看吧，那是維妮亞斯送你的禮物。”他荒涼地笑著，將我輕輕帶到落地鏡前。
我乖巧地點頭，緩緩望向鏡中。
那是我熟悉了1000餘年的青春。
鏡中二人容顏精致如玉，雙眸燦若星辰，衣著妥帖而華貴，氣質優雅端莊，乘著王者之勢，如聖神臨凡，儼然一對璧人。
然而怎麽看，怎麽陌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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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知道嗎Bekah？每一根皺紋都是那樣美，那樣高貴，那是歲月最忠實的禮讚，記敘著你所歷經的每一寸時光，承載著溢滿的大愛與慈悲。”
金妮微笑著撫摸著那令人作嘔的千溝萬壑，溫柔得如同一片湛藍璀璨、熠熠生輝、如明珠照世的汪洋大海。
多謝你，金妮。
願你安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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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知道嗎Rebekah？”他哀傷地說：“無論你蒼老還是年輕，我都視而不見。”
我呆呆望住他，忽然心頭一暖。
我相信，加尼美德斯。Rebekah相信。
“我覺得，哪怕一日之前，我都比現在要美上千萬倍。”我微笑。
加尼美德斯聞言，徐徐望向我，緩緩綻出一個舒然的笑容，滿是欣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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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噢加尼美德斯！”我忽然想起什麽：“你怎麽不口吃了？”
“什麽？”他愕然，不知所措地呆站著：“口吃？”
“快，再試試！”我興奮地鼓勵他。
“我是加尼美德斯……”他皺著眉，猶疑不定：“我是加尼美德斯……”
“哦上帝！”他驚訝又欣喜地笑起來：“我在凡間的口吃病也治好了？這究竟是怎樣一回事？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！”
“你當初說，如果有一個深愛你的女人願意為你犧牲，你就能治好病。”我激動地猜測著，為他興奮莫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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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然，他呆呆地望著我，張口滯舌，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“你怎麽了？”我茫然地望著他。
“上帝呀……”他的嘴角垮下來，眼睛眉毛皺成一團，忽然一把抱住我，將下顎擱在我的肩上，哭得一塌糊塗。
“究竟發生了什麽？”我有些困惑，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。
“是她……”他如一個口齒不清的三歲孩童，嚎啕大哭，泣不成聲：“是維妮亞斯，她為我犧牲了她的自由，她沒有撒謊……她是為了我，真的是為了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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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停止了周身的一切動作。
靜靜站著，任憑他哭得讓人心酸。
又是她。
眼淚無聲地向下流，源源不斷，源源不斷。
無論是洛佳爾、金妮，抑或是維妮亞斯，從未停止過為我們犧牲。
我願意死，洛佳爾。
並非為了蒼生，大愛離我太過遙遠。
只是為了你。為我劃碎容顏、舍棄性命、拋棄自由的你。
你不該離去，我死不足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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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有什麽未竟的心願嗎？”他眼圈紅紅，抽抽搭搭地問我。
我輕笑：“我想要的，你給不了。”
“那要你說出來才能知道。”他固執而堅定。
我愛憐地撫摸著他的臉，哄著他：“我只想回到1866年。”
1866年至1867年冬天，區區兩年，我們一家，從未如此幸福過。
他一楞，說不出話來。
我笑了：“算了吧，我沒什麽心願。”
“不，我能幫你。”他的目光雀躍而明亮：“走，我帶你去愛情島。”
我望入他的眼睛，沈迷著碎鉆的星芒，唇邊泛起甜美的微笑。
“我跟你走，加尼美德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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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八十六章】
“Stefan，怎麽辦？怎麽辦？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”
Caroline焦急得淚流滿面，驚慌失措幾乎拿不住手機：“Kol的妻子回來了！那個Cissie，她回來了，要找Elena覆仇，非要殺了她不可！”
“什麽……不！Rebekah的性命掌握在Bonnie和塞拉斯手上，Elijah和Klaus不會允許她這樣做的！”Stefan同樣愕然又震驚，下意識望向坐在病床上的Katherine。
“你不會想到發生了什麽……”她哭得更厲害，拼命搖著頭，急得張口結舌：“這一開始就是塞拉斯的謊言，Rebekah兩年後必死無疑，我們沒有任何籌碼任何價值了！”
“Rebekah……”Stefan怔住，咬緊了下顎。
他搖搖頭，竭力平覆心緒，專註於理清自己的邏輯，以及穩定Caroline激動的情緒。
“你先別著急，事情未必就到這樣壞的地步，Bonnie會有辦法的。Damon和Elena知道了嗎？Klaus和Elijah怎麽說？”Stefan緊緊皺著眉，將手機放到桌上打開免提，開始以飛快的速度收拾東西，隨時準備返回神秘瀑布。
“我給他們打過電話了。Bonnie被黑魔法反噬，現在倒在醫院不省人事！”
Caroline跺著腳，害怕得嚎啕大哭：“Elijah知道一切後頭也不回地走了，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。Klaus擰斷了Cissie的脖子，將她鎖進了房間。可是……可是他告訴我，他不能阻止Cissie殺掉Elena，他不能這樣做。他只能是看在我的份上，給他們一個晚上的時間逃跑！怎麽辦！”她尖叫著。
“那就讓他們一世逃亡吧。”Katherine走到桌旁，平靜地說完後，合上了電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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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Katherine！”Stefan驚呆了，一步跨上前想要搶過電話，卻被她以更快的速度毫不猶豫地扔出了窗外。
他抓住她的肩膀，憤怒地質問：“你在幹什麽！”
“讓你遠離這一切，過回自己的生活。”Katherine毫不畏懼，挑起一邊嘴角冷笑。
“Elena不想做吸血鬼，為了找Cure殺了Kol，Cissie要找殺了丈夫的女人報仇，又沒說找Damon算賬，你多管這種閑事算什麽？”Katherine將他猛地一推，摁到椅子上，怒目圓睜，柳眉倒豎。
“你想起來了……”Stefan愕然。
“是，我早就想起來了，只不過一直裝作忘記，因為我想和你重新開始。”Katherine溫柔地撫摸他的頭發。
Stefan忽然心中一酸，怔怔地望著她。
“Elena有Damon保護。”她挑挑眼眉，揚起身，優哉游哉地把玩著自己的長卷發，戲謔地勾勾Stefan的下巴：“你還當你是Elena的靈魂伴侶式愛人嗎？過去這麽久了都不懂得給自己留點尊嚴，真是不爭氣啊，我白疼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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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Katherine！我沒有！”Stefan緊緊皺著眉，從長椅上一躍而起。
“你還是這樣幼稚Stefan。”Katherine將他重新死死按回椅子上，雙手抱在胸前，後背倚著衣櫃，居高臨下地逼視著他，面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懣。
不再輕浮而挑逗，她認真又嚴肅地嘲諷道：“Stefan你告訴我，你回去能管得了什麽？現在回神秘瀑布有用嗎？是想仗著人多勢眾找點心理安慰呢，還是想要使些什麽陰謀詭計幹掉Cissie Mikaelson，好讓Klaus和Elijah更加堅定掏出你們心臟的決心呢？你們做事永遠不考慮後果，毫無理智可言，最終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！”
“可那是Damon和Elena！”Stefan激動地怒吼著，心中痛不可言：“她因為我才變成吸血鬼，讓她喪命已經是我畢生之痛，我不能再眼見著它發生第二次！”
“你真是個蠢貨！”Katherine怒不可遏：“我都說了你回去毫無作用！不明白嗎？難道我的意思是讓Elena和Damon在神秘瀑布鎮坐以待斃嗎？不是！讓他們逃亡去呀！那幾個始祖逃了1000多年，我逃了500多年，誰不是活得好好的？他們是吸血鬼，遲早要離開！難不成一輩子留在那個破小鎮上呀？Salvatore大宅早就成為一堆飛灰了，有什麽可留戀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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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tefan瞠目結舌，久久說不出話來。
良久，他渾身癱軟下來，哀傷地望著她，怔怔地流淚。
Katherine愛憐地垂下眼簾，俯下身貼近他，雙手捧住他的臉，親吻他顫抖著的下顎，溫柔而誘惑，在他耳邊輕輕地吹著氣：“我們過我們的，他們管他們的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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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低垂。
Caroline抱著膝，呆呆地坐在床上，一動不動。
Stefan告訴她：“對不起，Caroline。我不會回去了，我要過自己的人生。”
沒有了，什麽也沒有了，又是這樣一團糟。
那是半年多前，當初Jeremy剛死，她也是楞楞地坐在床上，一遍一遍地給Tyler打電話。而現在，她還想這樣做。
她瞪著手機裏Tyler的聯系方式，猶豫著是否要按撥號鍵。
“……”她還是按了下去，明知道不會有人接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沒有人接電話。
她裝作無所謂地搖搖頭，想盡辦法忽略那瞬間傾瀉而下的眼淚。
然而手機忽然響了起來，是一條匿名短信：“Caroline，好好照顧自己。我愛你。”
呆若木雞似地三秒後，她撲倒在床上，嚎啕大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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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aroline敲了敲敞開的門，走進Klaus的房間。
“我能跟你聊聊嗎？”她怯怯地望著他，有些害羞。
Klaus楞了楞，僵硬地點點頭，他並不適應溫順乖巧的Caroline。
兩人相對而坐，卻各自低垂著頭，維持著略帶生澀的沈默，不知從何說起。
“呃……我……”Caroline咬著嘴唇，擡起眼偷偷覷著他。
Klaus輕輕皺著眉，攥緊了拳頭，等著她的下文。
“我想跟你聊聊Tyler。”她仿佛舒出一口氣，放松地笑了。繼而她鼓足勇氣，強迫自己直視他的雙眼。
他的呼吸忽然一滯，喉結苦澀地動了動，下顎不自覺地輕微顫抖起來。
他別過頭，冷然又自嘲地笑了笑，做了一個‘請’的動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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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剛剛我給他打電話了。”她捏了捏滿是冷汗的手心：“他沒有接，但他給我回了短信。”她將手機伸到Klaus面前。
他忽然無力而虛弱，連擡眼的力氣都沒有，自嘲地譏諷道：“你是想要告訴我你們有多恩愛的話，那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“不是呀！”她慌忙收起來，混亂地搖著頭，嘟嘟囔囔地說著：“哎呀，我就知道你會這樣，換做是我我也會的……天……我為什麽要給你看這個？你……讓我緩一緩……”
她煩躁地閉上眼，咬牙切齒地揉著太陽穴。
“你究竟想要說什麽。”Klaus叉起手臂，冷冷地看著她。
“我知道我要說什麽了！”她忽然像是鼓足了勁，左手握成一個小拳頭，精神緊繃地盯著他，飛快又支吾不清地說著一長串話：“我很想念Tyler……那是因為我覺得他很溫暖。我的意思是，現在什麽都一團糟，我失去了所有朋友，他是我唯一熟悉的人了。那種感覺很好，被人在乎的那種感覺……明白嗎？他是我從小長到大的朋友，他還是很單純、幼稚、傻得只懂得逃跑、需要我來照顧遷就的小男生……”
她忽然笑著流下淚：“他給我發了這條短信，我真的好開心。我逃離了我的家，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，跟殺了我朋友的惡棍們住在一起……可是，我很開心，我居然會開心，這究竟是為什麽？我想念關閉人性的日子，我能感受到一切，卻懂得理智地對待，不會胡思亂想，多愁善感，那正是我所想要的，那是成熟是長大。”
她作出一個祈禱的姿勢，站起身來，不可遏制地一圈圈踱步：“我不知道我想要表達的是什麽Klaus，可是我就是很想跟你說這番話明白嗎？我想跟你說我的心裏話，我找不到人去傾訴。從小到大我都生活在Elena的光環之下，我自卑、我虛榮、我小肚雞腸斤斤計較，Elena永遠是正確的，為了她做什麽犧牲都是應該的，而我註定搞砸一切，註定什麽都略遜一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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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忽然停住，怔怔地望著他，淚流滿面。
Klaus定定望住她，一動不動。
半晌，他大步上前，閉上雙眼，將她緊緊擁在懷中。
“我就知道只有你！”她痛哭流涕，哇哇大哭，如同找到一個久違的依靠般，將全身的重量都掛到他肩上，忙著拉扯他的衣領蹭眼淚：“你知道嗎？你讓我覺得自己像是皇後，你對我這樣好，無論我怎樣氣你、對你冷眼相待，你都這樣討好我，我都覺得自己很賤！對忽視我的人像哈巴狗一樣極力討好，但對你這樣壞，我真的很抱歉！Klaus對不起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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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laus不斷流著淚，千言萬語都只噎在喉嚨裏，堵得他喘不過氣來。他亦如同找到依靠一般，將面龐緊緊貼著Caroline溫暖的頸窩，任由眼淚滑落入她冰涼的鎖骨。
“都是我的錯，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，偏偏你就是一個大惡棍！可我突然發現，我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，我們都做過惡毒又齷蹉的事情，根本就沒資格對你們指手畫腳的！”
她茫然地嚎啕大哭：“我喜歡你，Klaus，真的喜歡。可是我不能，現在我過不了心裏的這一關，我快被這些事情弄瘋了，我好想忘掉一切！好想離開這裏！我誰都不想見，我只想要自己一個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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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laus再也忍不住，悲傷地哀嚎著，與Caroline一同失聲痛哭。
Caroline，謝謝你，真的謝謝你。
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。說任何話我都覺得是一種褻瀆。
我是愛你的。
可我說不出口。
你走吧，我放你走。
離開這裏，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。
只要你快樂就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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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帶點錢吧，防身用。”他將信用卡塞進她手裏：“也不能總是靠催眠，萬一那個地方的人就喜愛食用馬鞭草呢？”
“我怎麽會這麽低俗！去那種品位低下的地方。”她得意地揚起眉，戳戳他的肩膀：“我可是你的高徒，至少也去去羅馬呀、東京呀什麽的看看哈哈哈！”
“我建議你去一趟紐約。”他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：“你這沒見過世面的小城女孩該去接觸大千世界了。”
“噢！你等著吧老家夥！”她怒氣沖沖地叉著腰：“我才19歲，等我活到跟你一樣年紀，我去的地方肯定比你還要多！”
“我信我信。”他微笑著舉手投降：“等你變成老太婆的時候。”
“那我也永遠比你小1000多歲，老頭！”她眼中閃爍著璀璨的光芒，譏諷地嘲笑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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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走啦，讓我去想明白一些事情吧，或許這是必經的成長過程。”她拖著行李箱昂首闊步地往門外走，意氣風發、朝氣蓬勃，在暗夜仿佛煥發出萬丈光芒。
他倚在門口，寵溺地笑著，看著她漸漸離去的背影，悵然若失的同時，更多感到欣慰。
“Caroline！”他忽然叫住她，甚至連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，話就已經出口了。
她轉過身，面上帶著燦爛的笑容。
他的眼皮在輕微地抖動，心中澎湃反覆的話就要脫口而出。
然而話到嘴邊，他不再出聲。
她困惑地看著他。
半晌，他輕笑著拍她的頭：“兩年後，記得回家，送送Rebekah。”
Caroline忽然垮下臉，悲悲戚戚地走上前去，親吻他的額頭和臉頰。
“幫我把這個吻帶給Rebekah。”
她留下最後一句話，迎著朦朧初生的朝陽而去，金燦燦的卷發閃著伶俐的金光，在寬闊的大路上留下最後一抹光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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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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